小白兔吃萝卜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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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植】情不知所起(三)

文合集 

(二) 

今夜的月亮好圆,星星也亮,午间时候路边爬过一群搬家的蚂蚁,不知道近日是不是要下雨,再有一个时辰就该换班了,膳食堂今日做了哪些菜色呢?要是有红烧肉就好了,不过话说回来,难怪丁大人能独得汪督公恩宠,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竟巴巴儿地跑来这大门口候着了,那望眼欲穿的模样跟盼着丈夫回家的小媳妇似的,虽然丁大人看着人高马大,但就咱督公那个气场……想来也降得住。

守门的其中一个番子甲满脑子天马行空,见丁容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便壮着胆子微微偏头给大门另一边的小伙伴番子乙使了个眼色: 丁大人是不是太闲了?

番子乙接收同伴的信号后眨了眨眼,微微歪头: 奇怪,丁大人没任务的时候不都是跟在督公身边寸步不离的吗?

番子甲沉思了一会儿,眼珠子左右转了两个来回: 嗨,主子们的心思你别猜,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成。

番子乙挑眉: 不是你先开始的吗?

不远处车轱辘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番子甲连连眨眼: 督公回来了,嘘!

显然是神交已久的两个番子瞬间断开视线,齐齐挺了挺身板儿,目不斜视。

丁容正了正衣冠,在马车停下后,忙不迭上前掀开车帘,一只手稳稳举在那儿,等着扶人下来,他虽是微微垂着头,却仍将汪植在猝不及防看见自己时那一闪而过的慌乱以及随之而来的嗔怒尽收眼底,小家伙显然是还没准备好面对他。

汪植的恼羞成怒还得从昨晚说起,当时的丁容色欲熏心,守着汪植睡着后不仅偷亲人家,还恬不知耻地霸占了人家半个床位。

床位占也就占了,他若是在汪植醒来之前就悄悄滚出去,同趁着人睡着偷亲一样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也是能避免这许多麻烦的。

但细说起来,这倒也不能全怪丁容色令智昏,他本身是做好觉悟会在汪植醒来之前离开才敢上床躺下的,实际上他也确实按照计划提前醒来了,然而他脱不了身。

字面意义上的脱不了身。

丁容醒来时,汪植正八爪鱼似的趴在他怀里睡得昏天暗地,一只胳膊攀着脖子,一只长腿梗跨腰间,脑袋四平八稳地枕在胸口,大半个身子严严实实地压在他身上……难怪他一晚上都梦见自己在胸口碎大石!

而他不遑多让,左手扣在人家腰间,右手手心仍握着随意搭在自己胸前的那只白嫩小手,似乎这一晚上愣是没松开过,手指都泛麻了。

如此姿势,他若稍有动弹,在他怀里睡的正香的小家伙势必要被闹醒,总归是做不到悄无声息的离去了,倒不如让这小家伙舒舒服服地睡个够。

这么一想,丁容扯了扯被子,索性将怀里人搂紧了些,莫名带着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坦然,垂眼贪婪地盯着人肆无忌惮地打量。

此时的汪植睡颜恬静,软糯的不可思议,丁容内心忽地油然而生一股岁月静好的舒坦,竟不知不觉阖上眼睛又睡了个结结实实的回笼觉。

再醒来时,他是被怀里的动静给闹醒的,小家伙大概是将醒未醒,脑袋在他胸前迷迷糊糊地蹭来蹭去,丁容察觉到他胸口开始深深聚气,腰肢绷紧,四肢舒展……这显然是开始伸懒腰的前奏,丁容忙松开自己禁锢着人家的一双手,让人爽利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唔……”汪植像是一只睡迷糊了的小奶猫,伸完懒腰整个儿瘫成一坨,打哈欠打的眼泪汪汪。

睁开眼睛那一刻,汪植怀疑自己还没睡醒,他从丁容怀里爬起来,然后伸出爪子在对方脸上掐了一把,“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声音奶滋滋的。

“嘶……督公手下留情!”丁容拔下汪植罪恶的小手,揉着自己大概被捏红了的脸颊从床上翻身下地,反问道: “你不记得了?”

汪植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什么?”

“昨晚是你自己拉着我不让走的。”丁容理不直气也要壮。

“哦。”汪植点点头,伸出一双小脚丫子晃了晃。

丁容半跪下去给他穿鞋,谁知穿完鞋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当胸一脚踹翻在地,耳边是汪督公震耳欲聋的一声“丁容”!

短短两个字,汪植叫的百转千肠,每一转都是一记小皮鞭!

狼狈的丁容: “……”啊,小家伙的反射弧浪了一圈最终是要回来的。

平日里的汪督公何其霸道果决,不成想才睡醒时竟是如此这般的迷糊与迟钝。

汪植意识回笼,脸色肉眼可见的臭了起来,脸颊渐渐爬上两片酡红,耳尖也粉透了,全然不见半分睡眼朦胧时的奶气,只有羞愤欲死的恼怒和怀疑人生的怅然。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在丁容的伺候下洗漱更衣之后,汪植端坐在榻上,表情冷漠。

丁容想着自己到底还算有些价值,而汪植一向大局为重,于是义正言辞,“你舍不得!”

汪植: “……”这理由他竟无可反驳!

汪植气不过,抬腿又踹了他一脚,“还恃宠生娇了是吧?滚出去!”

嗯……督公这是亲口承认他一直宠着自己了?丁容心花怒放,脚下飘飘欲仙,几乎是飞出去的。

然后丁容就这么被晾着了,他本以为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却不想汪植压根儿没打算动他,但他宁愿挨板子也不愿汪植不理他。

这不,人一回来,便巴巴地主动凑上来哄人了。

汪植不想理他,从马车里钻出来自己跳下车径直走了。

丁容也不觉尴尬,收回手连忙跟上,一脸谄媚讨好,“督公在外面用过饭了吗?我做了芋儿烧鸡和锅包肉……”

汪植咽了咽口水,“不……”

丁容忙补充,“还有麻辣香锅!”

汪植喜甜,饮食上却极度嗜辣,最近气候干燥,加上西厂事务繁忙,导致他肝火有些旺盛,前些日子在欢意楼吃了一顿辣子鸡丁后回来居然流了一地鼻血,因为此事他被丁容耳提面命念叨地整个人都麻木了,餐桌上也一连清淡了好几日,就连昨日的麻婆豆腐都是用的甜椒。

蠢蠢欲动的味蕾麻痹了口舌,他实在做不到拒绝。

实际上丁容是不常下厨的,毕竟能者多劳,他一向挺忙,只是最近在给汪植调理脾胃,谁让汪督公不肯喝药呢,他只能从别处下手。

汪植倒是也没那么重的口腹之欲,甚至在人前用膳时往往雨露均沾食欲克制,并不容易叫人看出他的喜好,他所生存的世界遍布刀光剑影,被人了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然丁容在他生活方面尤其心细,只一个眼神就能看出来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所以说被人了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温柔和体贴从细枝末节处渐渐渗透生命,他能感知到,却拒绝不了。

他沉溺了,在不知不觉间,这种要命的温柔一旦上了瘾,即便剔骨削肉也戒不掉。

依赖和信任不受控制涌向对方,他想阻止,却无法抵抗本性,甚至连漠不关心的疏远,都不能伪装的天衣无缝。

于汪植这种人而言,信任尤为奢侈,每一分信任值都是足以令他伤筋动骨的危机。

汪植信任丁容的同时,便给了丁容背叛的机会,也给了他伤害自己的权力,然而因为他对他的依赖,导致即使丁容最后背叛了他,他大概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狠心除掉他。

丁容就是一根极具领地意识的肉刺,稳稳当当扎进他心里安营扎寨,日积月累的,他整颗心脏迟早便会生长成丁容想要的模样。

而肉刺和心脏长在一起,若是硬要将其拔除,他自己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依赖渐渐养成习惯,汪植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很享受丁容无微不至的照顾。

汪督公对丁容妥协了,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只药瓶塞到丁容手里,“把这个药的成分查清楚。”

原本他不想理会丁容,甚至矫情巴巴的想着回了西厂吩咐下属带着药去找丁容传话,但是他很没出息的妥协了,大概是因为昨晚睡的很饱,他今日心情十分飞扬,丁容又恰到好处哄的及时,所以他愿意妥协。

这任务一经他亲口传达,则意味着冷战结束,可以恢复他们正常的相处模式。

另外,今日隋州算是刺激到了他的某根神经,有兄弟了不起吗?若是丁容跟在身边,隋州和他手下的大块头都得肠穿肚烂,看他们还有什么资本敢和西厂争抢涉案嫌疑人!

丁容心下一喜,忙应承下来,“三日内定查明。”

汪植闻言面色更是不善,不禁停下来冷冷瞪他。

唐泛被隋州带进了北镇抚司,他这一趟得到的线索就剩这瓶药,三日过去有什么线索都得被别人捷足先登,他可不想再落后别人一步了。

丁容迎上汪督公七分冷漠三分幽怨的眼神,立马改口,“两日。”

以丁容的本事,两日都是懈怠,不逼一把他都不知道自己潜力有多大。

汪植下命令,“明日午时。”

“是。”丁容嗅了嗅药味儿,瘪着嘴角腹诽汪植,这小脾气闹的,今夜不必睡了。

饭菜是准备好的,从汪植进门时就端上桌布置好了,丁容领命带着药去了药室,没跟着伺候,汪植忽然觉得香喷喷的锅子索然无味,茶也没沏好,太淡了,茶香全无。

一名小太监盛着一盏汤盅进来,见汪植面若寒冰,险些腿软站不住,汪督公模样长的玲珑可爱,谁知气势风度却是这般骇人,“督公,这是丁大人吩咐膳房准备的翡翠糖心莲子羹,您尝尝?”

汪植淡淡抬眼,神色稍缓。

小太监壮着胆子将玉盅放到汪植面前,殷切道: “丁大人特地嘱咐的,督公今日吃的重口,饭后进些莲子羹正好解腻,夜里也能睡的舒坦些。”

“嗯。”汪植拿勺子舀一勺喝下,见那小太监远远站着一动不动,微微皱眉,“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小太监又躬了两分腰,哆哆嗦嗦答道: “丁大人说了,要亲眼见着督公喝下才能离开。”

那小太监也是个实诚的,上面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半点不会拐弯儿迂回,稍聪明些的都知道这话实在僭越,若是吩咐他的不是丁容,这两条命今晚怕是就得当场交代了。

汪植用勺子漫不经心地搅着汤盅,语气平静不见波澜,“你们倒是听他的话。”

小太监惶恐,“只要是为了督公好,奴才不敢不听。”

汪植扔了勺子用手帕擦擦嘴,吩咐道: “让丁容来见我。”

收到传话的丁容满腹无奈,那人前脚命他明日午时便要交出成果,后脚就无理取闹跟他捣乱,届时完不成任务就又是他的错,简直蛮不讲理。

丁容到时汪植正倚在罗汉榻里看话本子,神情格外专注,“督公叫我何事?”

这话本是下面的人刚搜罗上来的,汪植找上唐泛之前已经派人将唐泛查了一遍,这话本子正是出自唐泛之手,闲来无聊时倒也可做为一项消遣。

“西厂什么时候是你丁容当家做主了?下面的人对你唯命是从,如今都敢管到本督公头上来了。”汪植眼皮都未抬一下,言词咄咄逼人,神态却似全然事不关己,“干脆这督公的位置,你来坐好了。”

丁容还记得自己昨个儿刚得罪了这人,对其见缝插针跟他闹小脾气的行为表示非常理解,并据理力争,“是我当家,你做主 。”

这本就是大家一直心照不宣的事,西厂里里外外都是他在打理,西厂厂花…哦不,西厂厂魁汪督公从来只管发号施令,且这西厂唯二掌权人的身份是汪植亲自默许的,现下因为这事特地在他需要争分夺秒时搬出来争论……显然汪植是在故意找麻烦。

然而这话一出丁容就有些后悔,明知他家督公在闹脾气,就想寻个由头欺负一下自己解解气罢了,丁容平日里顶嘴习惯了,又惦记着需要在明日午时之前完成的任务,而且他一想到汪植这是正跟自己使小性子,撒娇似的,他就快乐的忘乎所以,脑子一抽下意识顶了回去。

啧,他该示弱的,哄人必须态度端正。

“你说什么?”汪植抬头悠悠看他,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丁容讨好地笑了笑,“督公抬举了,属下无才无德,也就只能操心一下督公的生活琐事罢了,伺候好了督公,也算是为国为民做出了贡献。”

“那你可真是太谦虚了。”也不知为什么,这些恭维的话汪植在外面都听的恶心了,从丁容嘴里说出来却让他有些飘飘然。

这话恭维殷勤,却也有满满的关怀和忠诚。

大概是……只有丁容才能看见他权势背后的心血和付出,懂他的心狠和手辣,心疼他的不易和艰难。

只有丁容,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刻意讨好,只是单纯的在哄他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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